“喂!你到底答不答应?给句话啊?”她坐在我的对面有些不耐烦地说道。
我的手紧攥着双膝,咬着嘴唇不知怎么回答。
“那么我再说一次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异样的魅惑,“只要你答应我,这些可都是你的了。”
我颤巍巍地抬起头,想再打量这个女人一眼。她正双手抱胸闲适地靠在座位上,表情说不出是从容还是嘲讽,似乎已经吃定了我的抉择。
我犹豫再三,还是挣扎着将手伸向了桌上那个鼓囊囊的黑色包裹。
“对嘛对嘛,这样就对了。”她有些兴奋地说,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,走到了我的背后。“现在,你是我的了。”
看着她向我伸来的手,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。
……
沿着青苔漫溯的石阶,我独自一人拾级而上。抬眼望向前方,石阶蜿蜒曲折,宛如虬龙一般绵亘在横山间,朦朦胧胧地消失在山巅。
俯身擦净石阶上的尘埃,我缓缓地坐下,身下传来的冰凉让我不禁颤栗了一下。放松了以后,我开始欣赏周围的风景。
十月的陌山虽说看上去与盛夏时节没什么差别,但山上树木组成的连绵不绝绿色海洋,其实已经暗暗镀上了一层淡红。
今天的天气略显阴沉,天上的云层也厚重了几分。我眯着眼眺望山脚,在山脚下,坐落着一座小城。小城旁,湖泊此刻泛着粼粼微光,水流流向遥远的东方,在远处与天空交汇,水天一色,难以分辨。
一阵山风卷过,挟来几枚红叶,飘落在我跟前。休息够了,我起身继续前行。再向上,堆积的落叶逐渐增多,于是踩上石阶,脚下传来了组织破碎的清脆声。
我背着包,一边走一边欣赏这方景色。对生活在城市里的我来说,平日里已经很难见到这样的风景,而且这是父母第一次同意我独自旅行,于是像这样的时间就显得更加珍贵。
陌山是我第二次来,上一次是6年前,那时候我5年级,和父母一起来到这个几乎与外界隔离的地方。说隔离并不为过,在山上,仅有的电器是白炽灯。与外界联系的工具是惟一一座旅馆的一台座机和一台收音机。
记得当时我们原定在山上玩5天,其实第二天一早我就吵着闹着要回家。因为手机已经无法正常运行游戏了,所以第三天爸爸不得已只好带着我和妈妈下了山。只是在即将下山的时候,我遇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姐姐,她不太说话,但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的甜,直到现在想起来还是让我心头微微发热。我们坐在泉水边,静静地坐过剩余的时间。临行前,我们没有道别,她只是在我手机塞了一颗糖,就离开了。
从那以后,我总是想找个时间回来看看,想重温一遍那恬静的感觉,也想再遇到她一次,还她一颗糖。即使不能相逢,哪怕再看看那山,那泉;再听听那里的蝉鸣,雨声也好。
一想到雨声,天上突然就传来了轰隆的声音。抬眼一瞧,原本厚重的云层,此刻已经郁积浑黑,不时有电光闪烁其间。山风也一阵大过一阵,由凉爽变得冷冽了。人说,六月的天,娃娃的脸。但在山里,一天就得变几个样。有时早上还万里晴空,中午就会下起滂沱大雨。瞧现在的架势,怕是等会儿雨水就得泼下来了。
我赶忙加紧脚步,向山顶奔袭而去。必须得马上赶到旅店,不然雨下下来,不光我自己要倒霉,书包里的东西都得跟着遭殃。
然而我还没跑多远,只听见一声雷响,瓢泼大雨自九天倾斜而下,我的视线瞬间就模糊了。于是我把包捂在胸前,拼命地冲破雨雾,向上前行。等我跑到旅馆的屋檐下时,全身已没有一处干燥。我像落水狗一样甩了甩自己身上的水,才走进旅馆的大门。
屋子里十分昏暗,柜台后正烧着一个火炉,接着火光,我才看见旁边坐着一老太。6年过去了,她却似乎没有任何改变,依旧安详。
“您好,我要住店。有单人间吗?”我出声问道。
她抬头仔细地看着我,“有的。”然后和蔼地对我招了招手,“小伙子,先烤会儿火吧?你看你都湿透了,我去给你烧点热水。”
我有些不好意思,婉拒说:“谢谢您,不用热水了。我就想换身衣服。”
她并不勉强,挣扎着撑起身体,手提吊灯佝偻着引我上楼。脚踩在楼梯上,木板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,这让我有些担心它的安全,所幸并未发生什么倒霉的事。到了二楼,我看见了那条长长的过道,在对应两个房门中间的地方,会开一个窗户保证透光。令我意外的是二楼的走廊竟然装上了吊灯,上次来的时候可还没有呢。看来即使没有10年变化也很沧桑啊。
老太带我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,推开门,意外地十分整洁。房间里摆设十分简单,不过一张床并一个床头柜以及一张书桌罢了,咦,竟然还会有书架,而且还摆了不少的书籍啊!
向老太道谢了以后,我关上房门换好了衣服,就躺在了床上,这才感到一丝疲倦向我袭来。迷迷糊糊睡着了的我,直到傍晚才被老太敲门喊醒,并下去吃了晚饭。
她还告诉我,除了我,昨天也有一位客人住进了这家旅店,他已经吃完饭并且出去赏景了。如果我不打算窝在旅馆里看书的话,现在出去没准能遇上他呢。
我走出旅店,沿着熟悉的石板路走着,天色渐晚,本来人迹就稀少的山上此刻已经不见人影了。路过竹林的时候,隐约听见林子深处有些动静。
我好奇地钻进去,走不几步,又看见前方树丛中间有光透出。我轻轻地剥开一条缝,透过缝隙,我才发现原来这里有水塘,水声潺潺穿过树间正好传进我耳中。
“咦?这是……”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水塘边,那里丛乱的岩石上,一位白衣少女遐坐着,一双玉足浸在水中,她不时地抬脚踢踏着水面,溅起阵阵水花。虽然只能大概看得清轮廓,但这应该也是一位美少女了吧。
认真欣赏这幅美景的我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偷窥,直到她一点点解开胸前的衣扣时,我才想到自己好像正在做什么类似变态的事情。
我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,于是脚下就传来了树枝断裂的声音。看见少女警觉地捂紧胸口并看向我所处的位置,我明白自己应该是摊上事儿了。
“学姐,我真的只是路过,不是故意偷看你的。况且我什么也没有看到啊!”我趴在桌子上请求对面的少女相信我这一颗真诚的拳拳之心。
没错,对面的女孩就是和我同学校的、比我高一年级的伊千茗学姐。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来陌山。学姐不仅人美成绩好性格好,而且她在未卸去学生会的职务前对我也颇为照顾,因此我一直挺尊敬她的。所以说我不可能故意去偷窥她的啊!
然而此刻学姐显然并不相信我的话,她坐在我的对面,安静地端起桌上我泡好的茶喝着。良久,她放下茶杯,轻呼一口气,从身后提起一个黑包放在了桌子上,“许逸学弟,这些是我高二英语的学习资料,只要你答应我不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,这些都是你的了。”
我知道解释已经没有用了,于是放弃了挣扎,认命地接受自己在学姐心目中形象的崩坏,将手伸向了那个黑色的包裹。
谁知学姐竟在这时对我说:“很好,现在,你是我的了。”说实话,她对我说这句话让我觉得脸有些发热。她才不管我现在的想法呢,拉起我就向外走,让我陪她去完成一项任务。
“嘛,学姐!虽然不想说,不过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多书来陌山呢?”我被她拉着胳膊,想找个话题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。
学姐倒是落落大方,她目视前方说道,“我爷爷家就住在这里啊!这次本来打算用这些资料复习的。”她说着又想起了先前被我偷看的画面,红着脸白了我一眼。
我们一路聊了不少东西,最后来到了一栋平房前。它门板上的裂痕告诉我这是一栋很有些岁数的房子了。
学姐推开房门,拉着我走了进去,可是她开口说的话让我想赶紧撒手就跑。
她很随意地高声喊道:“爷爷奶奶,我带男朋友来看你们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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